我很想知道,诸位有没有这么想过。
所谓宿命是什么呢?
我认为,这世界上没有所谓“随机”。
亦即是说,命运是存在的,而且不能被改变。
宇宙中的一切微观粒子,都是在做无规则的运动——仔细想想,就知道是不可能的。
其运动状态的改变,都是受到宇宙间其他粒子的作用力的结果。
万有引力。
电磁力。
强互作用力。
弱互作用力。
也即是说,假设在某一个瞬间,我们知道了宇宙内的一切粒子的位置,那么,我们就可以知道其接下来的运动轨迹。
放在宏观,也即是说,我们预知了不可改变的未来。
因为包括人的思维活动,生命活动,一切的一切本质上都是粒子的运动与结合,分离。
……
虽然你说测不准原理什么的……但是那只是测不准而已吧?
实际上他确实在某个时刻的某个位置,存在且唯一地存在着。
那么,我们可以宣言:
宇宙的未来是不可改变的,其接下来的发展路径是确定的。
在此中,有名为“宿命”之物,永恒不变。
所谓“机遇”,实属自然。
宇宙的原初,就好象一场台球。
奇点是布局。
爆炸是初杆。
在这一杆已经击出的一瞬间,结局——静止后的球的排布就已经确定了。
无可改变——无法改变。
……
身为桌子上的球的我们,身为球桌的这个世界,确实没有方法改变结局。
那么,只要是盘外的存在,当然就可以随意地变更这一切,打破所谓的“命运”了。
是故,所谓“故事”,没有故事之外的人就无从存在。
“我”很幸运,等来了您,READER。
接下来,就进入“故事”吧。
……
昏暗的灯光,将这个由破旧木板所构筑的,狭窄闭塞的空间映衬得压抑而扭曲。
过分沉重的利斧从眼前无情地划过。
沿着脸颊滑下的,温热的粘稠液体。
以及从心底,伴随着爆发一般的情感,挣扎着逃出喉咙的惨叫。
好痛苦,就像喉咙被扼住一般。咽喉的气息凝固了,封堵了内与外的通路。感觉仿佛被剥离了。一切痛感,一切冻创,一切灼伤,一切酸蚀,都从双手双脚的每一寸皮肤上被切离,飘向现世的彼岸。
我呆滞地望向那个熟悉的狰狞脸孔。荡漾在这咫尺间的,是无穷的【愤怒】。
混乱在头脑中滋长。
现在我该干什么?
不,这个问题没有意义,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。
我挣扎着探出手臂,想要拔出深陷于血肉中的利刃,然而浑身脱力的我的动作,无力得仿佛是在抚摸那件凶器。
啊,一切都要结束了吧。我茫然地想着,意识一点点地离去,好像要沉入无边无际的大海里一样。寒意像水一样,从背后涌上来。
隐隐约约地,我感觉仿佛有一双手在搂着我。
不会错的,那种温暖,一定是母亲——
意识渐渐淡去了,视野被阖起的眼睑压缩至一条缝隙。隐隐约约地,仿佛有无色的光闪耀……
笃、笃、笃——
最后传来的声响,是木板被扣响的声音。
仿佛是在催促我,尽快从那极乐的怀抱里挣脱。
……
“醒了么?”
从噩梦中醒来,我尚未睁开眼睛,意识漂浮在现实与虚幻的水面。在水面之上迎接我的,是那还未熟悉,却令人感到放心的青年嗓音。
他太敏锐,但是这种有时能一眼看破他人隐私的敏锐并不可爱。我于半梦半醒中悠悠想到。
不如这么装睡,让他以为自己猜错了。
这是弱者无声而坚强的反抗。
胡思乱想间,身下的床板剧烈地起伏着,让我慢慢回想起一些事情。
根据我那尚未清醒的脑中保留的残破记忆,我现在应该睡在马车上。我凭借身体的感触,模模糊糊地推测起周围的环境——
空气中的潮湿气息仿佛带着晨露的味道,像是早起去砍柴时,森林里的花草香气;早晨的阳光射过车厢侧面的小窗,抚摸着我的额头;时而响起的鸟鸣声,昭示着这里少有人经过。时不时的车厢颠簸,好像是在确认我的猜测一般。
车厢里安安静静的。为什么在这颠簸的马车里,我还能睡着呢?
大概是因为,这个空间,令我感觉到一种安稳,就好象——
真正的家……
“只不过还是做了噩梦罢了。”
我再也忍不住,一骨碌翻起身来,直直地盯着他。
“你能读心吗?”
出现在眼前的,是倚坐在车厢壁上的青年。
一头稍嫌太短的黑色头发乱蓬蓬的,略微消瘦的身躯上套着一身宽松的长衫。总而言之,是非常普通的男子。
除了他那双眼睛。
现在,他的眼睛略微眯着,露出一种看着孩子一样的眼神,但是又不太一样——里面还带着一丝丝玩味与戏谑,就像是——
看着自己相处多年,让自己挂心不下来的妹妹一般的眼神。
像是并不正经,但也不放荡的兄长的眼神。
但是我知道,那双眼睛,现在掩藏着它的锋芒。
那里面蕴藏着的冰冷,那种让人畏惧的——
“因为我看见你露出了微笑。”
“不自觉的细小微笑,往往是因为幸福感产生的”,他淡淡地补充。
“那你怎么知道我醒了?”我咳嗽了一声,把主题拉回来。
他歪了歪头,用不解的眼光看向我。
“就算你这么问我……”他挠了挠头,举起右手,在马车壁上轻轻叩了几下。
笃、笃、笃……
“本来就是我把你吵醒的啊……”他这才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,嘴角轻轻上扬。
我知道这时候“哼”地转过头去只会助长他的气焰,于是打算若无其事地开……
“昨天晚上又读日记到很晚吗?”
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低沉。
“嗯。”我应道。
假如我能看见我现在的表情,那一定,是阴沉而冷淡的吧。
倒不如说,我不明白,为什么他能这样简简单单就若无其事地一笔带过,毕竟,那可是——
“那本日记,我能看看么?”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有点犹豫,但是想了想,还是点了点头。
这个人,不是外人。
虽然还不熟悉,但是……
除了相信他,我还能怎么办呢?
我从怀中缓缓抽出日记,抽出这本被我抱着一晚上,现在尚且温暖的日记。
“如果说是带有少女体温的话,说不定更让人兴奋吧?”
无视了这个突然兴奋的家伙的胡话,我翻开书页,直到昨晚,书签夹着的地方……
《日记077》:
(“写的时候哭了吗?”)
(“闭嘴。”)
(书页上有泪水打湿的痕迹。字写得很无力,像是笔尖仅仅是从纸上擦过一样。)
从结论来说,老师死了。
今天是老师的葬礼。全校师生都站立在小教堂后的墓地里,低下头为老师穆哀。
老师生前很受大家爱戴。或许,这所学校里还有比我更爱他的人。毕竟,一向板着脸,冷冰冰不苟言笑的神父,也为他流下了两行泪水。
钟声敲响第三下的时候,小雨下了起来。葬礼开始了。
冰冷的雨点不温不火地滴落,顺着发梢和脸流下,留下宛如泪痕的径迹,将我仅存的体温剥离。
同学们撑起了伞,一个接着一个。但我知道,无论过多久,都不会有一把伞为我遮挡这冰冷的雨。
会这么做的人,只有一个。而如今,是他的葬礼。
我呆滞地望着那块坟地,上面并不像其他墓地一样,立着十字架。
因为在这里长眠的,是一个叛教者。
泪水,抑或是雨水,蒙住了我的眼睛,然而这反而让我产生一种恐惧。所有人都在看着我,他们一定都在盯着我。那一双双眼睛所散发出来的目光,丝毫不含任何杂质,只带有纯纯粹粹的——
【愤怒】。
毕竟,是我害死老师的啊……
果然,像这样的我不可能得到救赎。或者说,我大概是从出生开始就无法得到救赎吧。这是命运,是无可改变的宿命。苹果会落下,人会生老病死,而我得不到幸福与光明,这是类似于法则一样的东西,无可改变,无从改变。
如今,我又害死了老师,这样的我,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呢?这样的我,是否还有活下去的资格呢?
没有吧?那种东西,如今到哪里都找不见了,都不可能找见了。那么,就是这样,接下来,我要——
回过神来,时间已是傍晚,大家都已经离开了。从常理上讲,应该有人来叫我一下,教员也好,同学也好。但是,现在的我,已经无法奢求这种善意的对待了。
我在这里,已经像一团秽物了,不是吗?
老师教会了我生存的意义,教会了我生的快乐。但是,离开了老师,我无法从这荒凉的社会寻求一丝一毫的快乐。没有老师的现在,我应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呢?我该怎么慰藉自己残破而肮脏的心呢?
教教我吧,老师……
拖着僵硬得像一具尸体般的步伐,我缓缓移动到校门口,一边如此想着。
这时,我的去路被一个人影挡住了。
我无生气地抬起头,接着,我呆滞地僵在了原地。
那个黑发、消瘦的老师站在我的面前,看起来有些困扰,又有些无奈。
“记住我告诉过你的,”稍稍沉吟一下,他开口说,“永远都不要想到死。我永远都会陪你寻找能掩盖一切悲伤的、无与伦比的快乐。所以,永远不要想到死。”
那一瞬间,我干涸的泪腺发疯一般涌出泪水。我跌坐在地,用久不出声的、干哑的声带泣不成声。
面前的人影好像吓了一跳,退后一两步后,好像鼓起勇气一般,从我旁边跑过。
没错。那不过是幻象,那个人不过是长得有点像老师罢了。他太年轻,而老师已经老了。
老师,已经死了。
但是,看到那个人时,我还是不自觉地,回忆起老师过去的声音与笑颜。
我坐在地上,依然止不住自己的泪水。
请告诉我,老师。我应该怎样忍受这段没有你陪伴的人生呢?
不要抛下没有心灵的我啊。
……
“啊,这是那一天晚上早些时候的事啊,原来你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“诶~真是冷漠啊。话说,这都是第77篇了,之前发生了什么,我可是对此很好奇的哦。”
我叹了口气,拿起日记,“好吧,我都说了要给你看,就一篇不漏地给你看好了。”
“那倒是不用了,让我大致浏览一下,把握一下主要信息吧。你和‘老师’一起度过了几年时间,虽说我对此很感兴趣,但毕竟是日记,一字一句地读也不太好。”
“没事,你又不是外人。”
“什么什么?我没太听清楚,能再说一遍吗?”
“你不是外人。”
“呃……听女孩子明明白白地这么说,还是第一次啊……有点,害羞的说……”
无视了一个人在那边扭扭捏捏的他,我径自把日记翻到首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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